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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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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是說起陣修這個職業,在場的眾人可就不困了,吐槽之語猶如黃河之水,奔騰遠去不覆歸。

簡直就是聞者落淚,聽者傷心。

修仙界修道者眾多,修的道法也不一樣,若是劃分成為許多個種類或者職業,陣修絕對是最坑的,沒有之一。

首先,修煉陣法極其挑人,不僅僅需要有修煉天賦,動手能力強,更重要的是腦子靈活,能夠博聞強識、舉一反三。每一種陣法布陣的格局不同,差之毫厘,失之千裏,再加上各種陣紋,效果更加千變萬化。

好不容易達到了修煉陣法的要求,你入了門,勤奮刻苦的修煉。你以為從此安枕無憂了嗎?

不可能!

假設你是初入陣修一道的新人,平時用小旗子布陣練習。某一日,你找小夥伴比試,結果對方略勝你一招,沒有控制好武器或者法寶,你的脆弱小旗子瞬間灰飛煙滅。

假設你不是用小旗子修煉的,你是用陣法盤對敵。大概會出現一種情況,你每天煉制好些個陣法盤,以防萬一,結果某一日,你發現自己的錢包空空如也,比臉還幹凈。

是的,陣修,一個古老貧窮的職業。

有人肯定會想,既然這麽燒錢,那可以開源,可以想辦法賺錢。

怎麽賺錢?

低階修者修煉的陣法盤,長得不美麗,價格也不美麗,頂多是天賦平庸的修者煉制來養家糊口的,勉強夠生計。

退而求其次,去秘境尋找原材料,賣給各大商行換靈石,不失為一條生財之道。

奈何陣修身板脆弱,不及劍修,初級陣修能在秘境活下來就不錯了,尋找珍貴的藥材礦石,那是癡心妄想。

前有醫修、煉器師、符咒師等財源滾滾,後有劍修這等秘境王者,陣修在賺錢道路上,那就是個雞肋啊!

如果說,你家修仙世家不缺錢,你師門名門正派不缺靈石,你非要修煉陣法入道。但是,你能忍受升級超級慢的境況嗎?

要說有多慢,這可就有話說了。

假設你與你兄弟姐妹天賦一樣,資源一樣,人家蹭蹭一路升到了元嬰期,一劍在手,萬人俯首。而你還在築基期游蕩,研究著各種陣法,雙方一個照面,你連和對方切磋的資格都沒有。

這你能忍受?

要是有這天賦,修什麽不好,何必非要修煉陣法呢。

總之,因為天賦、貧窮、升級慢、死亡率過高或者其他的什麽原因,修仙界主修陣法的門派?沒有。

主修陣法的支脈?沒有。

甚至,主修陣法的修者幾乎消聲滅跡。

若不是聚靈陣、傳送陣、護山大陣這些功能輔助性陣法還存在,急需要補一補,大佬修者們連順便輔修陣法都不想修。

此時此刻,若不是喬絮霏親口承認,她主修陣法,在場的眾人誰會相信她是陣修?

是劍修不夠帥氣,還是法術不夠華麗?

是煉器不夠有錢,還是符咒不夠方便?

與其他人的震驚乃至驚悚的表情相比,陸天恒微微錯愕的神情,是非常不起眼的。他沒有眾人那麽震驚,也沒有一味地貶低陣修的存在,而是另一種心思。

遙想當年,他初踏入仙途,與他師祖相識的那一代修者,其中不乏有大能陣修。聽他師父說起過,每到六界混戰之時,這些陣修布陣克敵,手段出神入化,一傷就是一大片敵人,防禦陣一開,護住了數萬人,曾為整個人族立下過不世功勳。

隨著六界的微妙平衡,這些大能陣修要麽飛升登仙,要麽隕滅圓寂,修仙界真正懂陣法的人,差不多沒有了。

但是,陸天恒曾經不止一次地聽到師父感嘆,“這些修煉陣法的前輩個個都是聰明人,心思詭譎,手段頻出,你永遠猜不到他們下一步怎麽走。你師祖與他們鬥法,常常一不小心,就踩到陷阱。”

“天恒啊,以後你遇到這些陣修,須得謹慎小心,避著他們走。不到萬不得已,不可動手。切記!”

若是喬絮霏知道上一任凈璃派宗主的想法,必定會嘴角抽搐,陣修招誰惹誰了,非要說人家心太臟?

顯然現任凈璃派宗主陸天恒極其崇拜自己的師父,將這些話奉為至寶,對喬絮霏不禁多看重了三分。他打量著眼前這位明媚的少女,五年前一入門她就與他的女兒陸若素並稱“凈璃雙姝”,天賦自然出眾。

後來,喬絮霏整整五年沒有築基,被同門暗中嘲笑,直到一個多月前才築基。

現在她一個剛剛築基的修士,一出手就重傷李濟、方明二人,看那傷勢,經脈破損,這二人三年之內都得養傷,修為停滯。

喬絮霏其人心性果斷,出手詭譎,倒是暗合了歷代陣修大能的特點。

難不成真的是修煉陣法緩慢,耽擱了她的修行?

有道是磨刀不誤砍柴工,她當真有如此能耐,修行緩慢一些,也無礙的。

陸天恒想到前幾日清玄宗的來使登門,愛女陸若素的拒絕,聞行至黏糊的態度,袖中的雙手不禁微微握了握,心道:也許,喬絮霏可以。

不如試一試?

聞行至一心修劍,沒有陸天恒這等想法,只覺得陣修也不過爾爾。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為李濟等人找回場子,不墮他擎蒼峰聞行至的名頭,順便給鳳清塵添堵。

於是咄咄逼人道:“這陣法盤是你煉制的又如何?也改變不了你喬絮霏殘殺同門的罪名,就算鳳清塵本人在此,本座也要將你驅逐出凈璃派。”

“霏霏是我的徒弟,什麽時候輪到聞長老處置了?”

門口的弟子再一次讓開,白袍飄逸的青年男人踏步而來,不疾不徐,一舉一動,頗有睥睨之態。

說曹操,曹操到。這不鳳清塵就來了?

其他人還沒有動靜,喬絮霏圓眼微亮,歡喜地叫道:“師父,你來了!”

她也沒問鳳清塵怎麽突然下靈藥峰了,無非是在場的弟子,有人好心通知了鳳清塵。原本她想自己解決,按照門規受一點小懲罰,意思意思。現在麽,大概不需要了。

這一下,呆楞的弟子們回神,拱手行禮,紛紛叫著“來儀道君”。私底下這些人議論再多,也不敢當面對著鳳清塵不恭敬。

“鳳師弟來得正好,看看你的愛徒做的好事!”

從鳳清塵到來,聞行至的目光就轉移到他身上,連帶著喬絮霏傷了李濟二人的事情,他也準備找鳳清塵解決。

將重傷的李濟二人推到鳳清塵的面前,聞行至堵住去路,非要討個說法,“剛剛我和陸師弟商議,將喬絮霏逐出凈璃派,你說輪不到我處置。現在你也看到了,李濟、方明兩個孩子傷得有多重,你這個當師父的,準備怎麽處置喬絮霏?”

鳳清塵沒有直接回答他,眼眸一瞥,落在喬絮霏的臉上,見她委屈可憐的小眼神,本想像以前一樣揉一揉她的發髻,安慰幾句,又想起她現在是大姑娘了,只得作罷。

眼眸清亮,嘴角莞爾,他道:“我相信霏霏,她不會無緣無故做出殘殺同門之事。如果她當真傷了李濟、方明二人,這其中必定有她的理由。”

聞行至:“……”

陸天恒:“……”

眾弟子:“……”

來儀道君,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來儀道君!

我徒弟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!

哦,是她做的,那她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做的!絕對有她自己的理由!

來儀道君,你是這樣想的嗎?

眾人無語凝噎,沈默一瞬,喬絮霏見此好時機,見縫插針,“師父,誤傷李濟、方明兩位師兄,絕非我本意。要說起來,還是他們自己的緣故,是他們非要強行留下弟子,方才有此一遭。”

鳳清塵微微凝眉,詢問道:“怎麽說?”

其他人也頗為好奇,要知道鳳清塵沒來之前,喬絮霏一直乖乖巧巧的,聞行至指責她一句,她就找出理由反駁。現在鳳清塵來了,喬絮霏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。

這算什麽?

靠山來了?

喬絮霏也不多說,從袖口裏翻出一張潔白的紙,白紙黑字,簽訂著協議。

她直接展開,展示給眾人觀看,而後朝著鳳清塵委屈道:“從東雲秘境回來,弟子按照門派規定上交所獲之物,偏偏擎蒼峰的方明師兄非說我私下扣了東西,然後擎蒼峰的李濟師兄就讓人搜身檢查。”

“弟子沒有辦法,為了證明清白,不得不取下乾坤袋,讓他們一一檢查。但是,弟子心裏想著此舉太羞辱人,有恐連累師父,便讓他們簽下承諾書。一旦證明弟子是清白的,他們二人任由我處置。”

“當時想著,弟子一定要讓他們親口道歉,且當著眾位同門的面道歉。誰知道……”

“誰知道他們自己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?”鳳清塵微微揚了揚眉梢,臉上不辨喜怒,嗓音清淡悠遠,又道:“霏霏,若是下次遇到這等情況,倒也不必如此麻煩,直接上試煉臺比試。”

試煉臺比試,只要人不死,管你什麽傷,都沒有理由追究另一方。

眾人沈默無語,原以為喬師妹出手夠狠了,沒想到來儀道君的建議更絕。

聞行至大怒,“鳳清塵,你……”

鳳清塵輕輕撣了撣雪白的衣衫,漫不經心地道:“聞長老現在是凈璃派長老,是有身份的人,到底要顧忌幾分顏面,不得像年少時那樣了。”

年少時哪樣?

聞行至想到當年他與鳳清塵之爭,每每鳳清塵都懶得與他口舌之爭,直接上試煉臺切磋,每次都是他輸得倒在試煉臺上,而鳳清塵瀟灑離去。

這真的不是什麽美妙的回憶!

鳳清塵見聞行至訥訥不言,他朝著喬絮霏招了招手,“霏霏,你師娘還在靈藥峰等你,咱們回去吧。”

看著師徒二人離去的背影,聞行至回神,想要追上去阻攔,一看到眾人奇怪的眼神,卻又停下了腳步。

陸天恒道:“聞師兄請留步,鳳師兄沒有說錯,你是凈璃派的大長老,是有身份的人。此事本不是喬絮霏的錯,還是帶著李濟、方明兩個孩子先去療傷吧。”

聞行至如夢初醒,暗中一陣咬牙切齒,到底顧忌長者前輩的風度,沒有繼續與喬絮霏糾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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